何亢右脚刚踏进家门口,何旺就用冷不丁的语气问他:“一晚上上哪去了?连家都不回。”
“唔,没去哪。我先回房了。”何亢不想和他冷冰冰的父亲讲话,于是转身往楼梯口走去。
“儿,你回来了。来,过来吃早饭。”何妈,即何旺的妻子李玉珠,身穿一条黑色长裙,盘起的头发,加上弯月般的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口红,虽年纪渐老,但却是阿鲤海岛上难能可见具有贵族气质的女性。
她正从厨房里端着一笼小笼包走出来。
“哦,妈,早。我不吃了。”见到自己的母亲,何亢的心才稍微热乎一点。
李玉珠把包子放下饭桌后,双手蹭了蹭套在身上的围裙,走到何亢身边将他拉到饭桌旁边,按着他坐下来。
饭桌上摆满了格式各样的点心,小笼包、红凤爪、红枣糕、炒面、虾饺等等这些都是何亢平时特别喜欢吃的早点,但是他今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胃口。
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,咋了的今天,无精打采的样子。”何大妈说罢便盛了一碗面放在他面前。
“没咋。”
何亢喝了一口牛奶,接着快速地吃起了面,因为他只想快快地回到房间,和何旺待在一起有种浑身像被刺猬扎的感觉。
吃完,他便说:“爸妈,我先回房间去了,你们慢慢吃。”
何亢刚起身,何旺就命令道:“坐下。”
“什么事?”何亢站着问。
“我叫你先坐下来,然后再好好说。”
何大妈放下了吃到一半的红枣糕,她敏锐地察觉到父子间的气氛有点僵硬,只得放缓语气说:“亢儿,你就坐下来,看你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。”
说罢,还向何亢使了一个“你爸就这暴脾气,你就尊重他一下”的眼神。
何亢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,不想让她在中间为难,于是就坐回到位置上。
“你以后不要和端木晨海来往了。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何亢觉得莫名其妙,甚至有点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不让我插手家里的生意就算了,连我的交际都得管?爸,你当我十六七岁小姑娘呢,这说出去还不让人给笑话。”
“你爱和谁交际我都不管,但你就不能和端木晨海有来往!”
“呵!”何亢发出一声冷笑,“你给我个的理由。”
“接下来我会和端木千折联手管理阿鲤海岛的事情,我开始要大展宏图了。你和端木晨海混在一起会阻碍我的发展。”何旺喝了一口牛奶,继续说,“你不是一直说我不给机会你处理咱家的事业吗?只要你不再和端木晨海有来往,我就给你安排个职位,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。”
“爸,我应该是你亲生的吧?要是我不答应,你就永远不能让我涉足家里的事?”何亢在努力地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,“我在这里挑明自己的态度,晨海哥那是正人君子,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,给了我不少帮助。在他这么困难的时期,我是不可能离开他的。”
“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,利益才是至关重要的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机会吗?”何旺站起来,手直直地指着何亢说,“因为我知道我的儿子心软懦弱,像个娘儿们一样,这样的人我怎敢把家族大业交到他手上!”
何旺说罢,拍了一手掌餐桌,杯子上的牛奶撒了不少,他愤怒地离席而去。
何亢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响,他怔怔地走向楼梯口,“心软懦弱,像个娘们一样”这句话一直回响在他脑海里。
难道我真的是一个这样的人吗,母亲从小就教我要做一个正义善良的人,但是怎么到了父亲眼里我就这么懦弱无能,一文不值,不足挂齿。
何亢挪动沉重的双脚,怔怔地往大门口走去。
李玉珠目睹了父子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恶战,等她缓了过来的时候,父子均已离场。看着满餐桌的美食,她“嘤嘤嘤”地啜泣起来。
她明白自己的丈夫向来是一个大男子主义且心狠手辣的人,何旺从前一直出海,只有在节假日才会回来,何亢从小就由她来抚养长大。
等到何旺退居幕后,不再出海的时候,何亢已经长大,性格成型。何旺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太善良软弱。他有好几次带着何亢去狩猎和出海,何亢都不肯冲锋,畏畏缩缩。
几次下来,何旺觉得失望透顶,觉得没有必要再培养他,不如把壮大家族事业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,以后再亲手培养自己的孙子。
为了培养孩子这件事,李玉珠已经记不清何旺骂了她多少次了。
她仿佛觉得这个家在支离破碎的边缘了,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,她好像做不了什么。在丈夫的眼里,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,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,没有把儿子培养成丈夫理想中的样子,就像她人生的污点一样,让她无法在丈夫面前抬头立足。
她当初也没想过要把儿子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只求他平安快乐健康地成长,只是没想到会把一个家庭搞得支离破碎。
她默默地在恨,不恨别人,只恨自己。
这个可怜的女人,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。只可惜沉默是会尖叫的,总有一天它会像沉睡已久的火山熔岩一样喷涌而出。
此刻,何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走到了晨海小家的门口。
“嚯!我的孩子,你这是怎么了?”
阿布多在小院子里搭建鸡窝,准备上午去集市买十来只小鸡来养。
她抬头刚好看到头发凌乱,眼睛充满血丝的何亢站在门口,不禁吃了一惊,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向呆滞的何亢走去。
晨海听到阿布多惊呼的声音,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。
在两人的叫唤下,何亢终于眼睛聚焦起来。他回过神,微微张开灰紫色的樱桃嘴,嘴巴上边刚冒出头的髭跟着缓缓蠕动,说:“啊,我没事,不用担心。晨海哥,阿布多,有没有空房间让我睡个觉,我乏得很。”
“上去楼梯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,里边干净着呢,我带你上去。”
阿布多刚想转身走就被晨海拦住了,晨海说:“让他自己一个人上去,就当自己家,一家人不用客气的。”
“行,何亢你自己上去吧。”阿布多继续捣弄鸡窝去了。
晨海看着何亢越发消瘦的背影,心里不是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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