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师傅已经年愈八十，在普遍短命的年代，这已经算是一个伟大的奇迹了。
她的师傅精神非常好，绘本什么的，在黑布隆冬的夜里，看的飞起。
但是，即便她精神再矍铄，神采再奕奕，仍然改变不了她半截入土的事实。
哦，或许不是半截，很有可能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。
小尼姑迫切地想从这个陌生的女人嘴里问出老尼姑的下落，可是，她又怕问出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噩耗。
但是，她又不能不问。
如果不去问一问，她又如何知道老尼姑现在生活在何处，或者葬在哪个坟岗呢？
秃顶男人看出小尼姑的忧虑，停下脚步，安慰她道，‘你师傅攻读了那么多绘本，想必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，一定能够经受住风雨的洗礼。更何况，方丈也已经步入耄耋之年，应该也不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。综上所述，你师傅一定还活着，而且还活的好好的。’
小尼姑听不懂秃顶男人话里的腥风血雨是什么意思，但是，最后一句却是听懂了。
她的眼珠子一下活络起来，精神明显好转。
她向秃顶男人投去感激的眼神。
不过，她心里的不安，并没有因为秃顶男人的安慰而彻底消除。
‘如果师傅还活着，从老方丈的屋子里出来的应该是师傅才对呀，怎么会是这个陌生的女人呢？’
小尼姑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秃顶男人轻哼了一声，心道，这个老方丈，真够可以啊。都已经是风烛残年的人了，竟然还玩得这么嗨，一个不够，还整两个。这踏马还是佛家底子么？
秃顶男人虽然心里这样想，但他嘴上却不能这样说。小尼姑年纪还小，还没经历过太多人事。如果他把心中所想直接告诉小尼姑，肯定会对小尼姑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。万一，小尼姑因此形成不正确的爱情观，秃顶男人的罪过可就大了。
秃顶男人只好扯了个幌子，说，‘兴许你师傅现在正在屋里，和老方丈睡觉呢！这个女人嘛，兴许只是个使唤丫头，专门倒夜壶的。’
‘哦，真的是这样么？’
小尼姑眉宇间的疑惑开始渐渐散去，显然，秃顶男人的幌子，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。
‘是不是这样，过去问一下就知道啦！反正也就是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儿！’
秃顶男人拥着小尼姑，来到那个陌生的女人跟前。
小尼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，显然，她的心情很激动。
秃顶男人双手摁在小尼姑的肩膀上，向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小尼姑咬咬牙，稳定了心神，然后问那个陌生的女人，‘你到底是谁？你究竟把我师傅怎么样了？’
老妇人闻言一愣，然后口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——师……师姐！
小尼姑心里暗暗惊奇，她怎么会叫自己师姐？她只有一个刚满月的小师妹呀，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师妹来，而且，这个‘师妹’年纪比她奶奶还要大！
小尼姑正想说话，忽然记起来，之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也曾叫过她师姐，只是她当时没太在意。
现在想起来，她的身份果然可疑。
小尼姑说，‘你不要胡乱攀亲戚，我可没有你这么老的师妹！老是告诉我，你到底是谁？你究竟把我师傅弄到哪里去了？’
听完小尼姑的话，那个老女人突然抓狂起来。
她的情绪很激动，乱吼乱叫，还胡乱抓头发。
没过多久，老女人已经成了一副疯婆子的模样。
小尼姑见她突然抓狂，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，连忙退了几步，将身子藏进秃顶男人的怀里。
秃顶男人适时地伸出手，轻轻拍打她的香肩，并厉声斥责那个老女人。
秃顶男人大声叫骂道，‘你这死老太太，真是越活越可恶了，居然敢吓唬我光腚道人的女人！小心我扒了你的皮！’
小尼姑吃惊地抬头望着秃顶男人，‘原来你是个道士！’
‘是呀，我是个道士！’
噗——
小尼姑噗嗤笑了起来。
小尼姑刚才还满是惊恐，现在又噗嗤嗤的笑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——女人的情绪，就像六月的天气，一会儿晴空万里，一会儿又阴云密布。
不过，小尼姑笑起来真踏马好看！用笑靥如花来形容，竟然一点儿都不过分。和她动人的笑容比起来，反倒是花儿，要自惭形秽了。
院子里灯火通明，宛如白昼。院子里的一切细节，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，这个墙角有个小沙弥在蹲着拉屎，一边拉屎，还一边打开热水阀，放水和泥玩。
另一个墙角则有两个和尚，受和尚身子靠在墙上，攻和尚则一手插袋，一手托着受和尚的下巴。
他们四目相对，深情凝望。
许久，受和尚对攻和尚说，‘起开，我要去敲钟啦！’
攻和尚托着他下巴的手，并没有放开，他问，‘不去敲钟行不行？’
受和尚脸上浮现一点点的嘲讽，哼道，‘哼，不去敲钟，你帮我敲啊？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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